江陵府的赵家,世代经商,家业极盛。老赵富商独有一子赵天齐,生得玉树临风,聪敏过人。老赵富商和赵妈妈都把赵天齐当成掌上明珠,生怕他受一点委屈。赵天齐弱冠那年,老赵富商便开始四处张罗,要为儿子聘一好媳妇。
一日,老赵富商对赵妈妈说:“天齐已是当婚年纪,我们该为他选一门当户对的亲事了。你可有合适的人选?”
赵妈妈沉吟片刻道:“选婿娶妻,门第不如德行传承重要。不如咱们到邻县碰碰运气,说不定能找到贤内助呢。”
于是,赵夫妇来到邻县白村,在村子西头的白家借宿。这白家只有一兄一妹,兄长白牛儿打理田地,妹妹白溪儿刚十八岁华章,国色天香,善解人意。赵妈妈一见倾心,便想将白溪儿许配自己的儿子。
当晚,赵妈妈端着茶去找白嫂嫂探听。白嫂嫂聪明过人,见赵妈妈衣饰华贵,心中已有打算。赵妈妈挑明来意,欲把白溪儿配给自己儿子赵天齐。白嫂嫂故作犹豫道:
“溪儿是我们一手带大的,舍不得嫁太远。村中有老张家地主人品不错,我正想着聘事呢。”
赵妈妈急忙道:“那老张家再如何,能比得上咱们赵家?赵少爷英俊潇洒,文武全才,将来定会金榜题名,令夫人从此荣华富贵!”
白嫂嫂轻蔑一笑,压低声音道:“我只看重实打实的利益。你我都明白,老张家早晚是这白家的岳父大爷。”
白嫂嫂正与赵妈妈打太极,村中王媒婆打着伞走进院子,笑吟吟地说道:“两位正在商量什么喜事?”
白嫂嫂眼见有人,当即换上温顺面孔道:“来,请王婆婆坐,正想着给我妹妹物色一家人。”
王媒婆连连点头,极力称赞白溪儿美貌善良。这时,赵妈妈打开锦箱,将妆奁聘金一样样拿出。王媒婆微一迟疑,便开始为赵家说好话,赞不绝口。
白嫂嫂一拍手笑道:“王婆婆眼光独到,我正打算接受赵家的好意,把妹妹许配给赵公子呢。”
白牛儿听言急忙跑来,跪地哀求道:“娘,溪儿还小,您且慎重。那老张家我才不放心!”
白嫂嫂挥手道:“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。王婆婆,赵家的聘礼您拿好,溪儿就交给您了。”
于是,白溪儿只得跟着王媒婆回到江陵赵府。那里正在摆宴庆贺,一派喜气洋洋。赵天齐一身红袍,英俊不凡,先看了白溪儿一眼,便点头笑道:“就是她了,真是人生赢家。”
白溪儿哪里知道,面前这个顶着红盖头的“公子”,与她一样不过十八九岁光景。她心中惴惴,只想快些见过赵老爷,赶快回家。
新婚之夜,白溪儿在洞房里轻声啜泣。她想起自己心上人,邻村知书达理的秀才曹玉才。如果没人拆散,他们本可以日久生情,结为连理。
这时,赵天齐掀开盖头,稚气未脱的脸上尽是关切。他安慰白溪儿道:“你心上定有所爱,我不会勉强你。趁现在黑灯瞎火,快跑吧!”
白溪儿一怔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她抹了把眼泪道:“多谢公子宽宏大量,溪儿这辈子不会忘记您的恩德!”
于是白溪儿翻窗而出,夜幕下奔向村外的路口。那里已立着一个身影,就是她日思夜想的曹玉才。
曹玉才张开双臂,白溪儿扑入怀中,两人泪如雨下。曹玉才安慰道:“溪儿,我发誓定会保护你。咱们离开这里,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一起!”
白溪儿抹干眼泪,牵起曹玉才的手,二人在月光下快步离去。
这时的赵天齐,正在承受父母的质问和责骂,心中却毫无怨言。
五年后,有个姓王的知县新上任,老百姓都说他生得彬彬有礼,为官清正。
那日文书递上一卷册子,原是死囚犯的名单。王知县在犯人名字里看到一个眼熟的名字——赵天齐。
王知县端详着那张脸,凝重道:“这个小伙子,不像是杀人放火的主儿。单独审问他,也许有冤情。”
于是王知县亲自前去狱中见赵天齐,详细询问案情来龙去脉。
原来,赵家家道中落后,赵天齐被人诬告害死了一个婢女。那知县收了赂,强令他招供杀人。赵天齐崩溃大哭,才有了死囚犯的名号。
王知县沉吟道:“你且放心,我一定会给你主持公道,找出真凶!”
接下来几个月,王知县暗中调查,终于破案。原来是赵管家勾结他人谋财害命,还收买知县,欲坐收赵家产业。
王知县将赵管家和知县一干人等统统抓进大堂,一一审问盘问。
赵管家嘴硬不招,王知县便出示铁证。赵管家终究招认自己一手造就了这起错案。
于是,赵天齐洗清了所有罪名。王知县亲自为他正名,重重赏赐了白金谢他当年放白溪儿自由。
原来,王知县就是五年前与白溪儿私奔的曹玉才,后来他中了榜,一路升迁为今日的知县。
王知县欣喜不已,当即请赵天齐吃了一桌丰盛的酒席,两人言谈甚欢,成了一见如故的知交好友。
王知县和赵天齐分别前,再三叮嘱道:“天齐啊,你我一场官司,变成一世之交。我会把你的事迹传扬开去,叫天下人知晓你的高风亮节!”
赵天齐连连谢过,两人依依惜别。往后每每想起,都会感慨万千,长叹人世间情义。